许多时候我们透过话筒偷听淫雨喋喋的落地声滤过父亲从容的重乡音喉结。雨却丝毫没有打在话题以外的阴天。
盛夏一条蟒蛇突然决定蜗居在亭内。我从此就失去了通话的异想空间。蟒蛇用蜕皮围织张潮湿的床,以便睡觉时可随性辗转,亦舒适如当年茫茫流浪时旅途上所暂用的草床。
人类怕蛇。路过的人少了,电话亭自然孤独。蟒蛇却自豪道:我在这儿天天以数字计算日子,直到号码用完我才肯罢休离开。电话很不服,立即将身上数字一一抖落如离枝轻飘的蒲公英,迷恋着地心。
眼看自己喜好的数目逐日凋零,蟒蛇也歇斯底里,只好乖乖去觅寻新窝。空着。多年空着的电话亭已失去当年宝贵的畅谈。少了号码的电话筒里,大雨总是往最深的冷落暗坑倾流,导致洪水泛滥。
打自父亲沉默,电话亭慢慢成为被弃置的人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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