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二十一世纪

21世纪临盆，我早已计划：
21种煮鱼的方法喂饱肚子
21种心情充当目前的空虚
21种癖好完成理想的余生
21种死前该去旅游的地点
21种父母不死的志愿
21种不许打劫但可谋生的技艺
21种字典列明的死里逃生的自救手法
剩下的生活技能课本有记载

写累了对旁人说：
“一切顺其自然。死亡照旧
前迈，你毋须知道细节。”

当日历撕到底限
它已经知道岁末是空挡
（下半辈子不存在
意识著生命自然会萎缩
然后坠落——落发的联想
陈列你向往的晚年）
你微笑底线
是未完成的虚线

是小孩忘记的那条细线
系在马尾，摇摇晃晃
是乘风的那种绳索打结法
剩下死结
给你孤独时解闷

仔仔细细踮到世纪的尽头
21步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也跨不过
一些天文数字
连计算机都设定数值的极限
那个叫边缘，稳稳裹住数学家
跟潮的异想天开
“有些方程式失效之前
是以沙砾的体积献身
信不信由你，错误几率据说
占有一个圈的圆周
仅仅构思埃及古人放弃
探索新思维的感应。”

年份运转着数字
后退绝对是避忌，禁止停顿
现实归残忍，我们
身为高智慧动物类型
不曾拥有这样的特权，停驶
为了处理白雪纷飞的争执
为了处理松了的鞋带
为了处理手中彩券
为了处理死因
为了
寻觅更适合形容此生的动机
倒数，倒数，倒数
老去 驼背 蜷缩
有些快乐比字数更伟大
因为幻想辽阔无际

世纪末所有愿望斑驳
像灯柱邂逅破晓
害羞地收起光芒
一片寂静寒冷中凝结
前所未有的重雾
一层一层掩盖许愿的人的脸庞
掩盖不愿透露姓氏的赌客
掩盖情愿死在啤酒瓶底的酒鬼
掩饰世纪
伸手不见五指般的寄情

假若我愿意留下
在没有挂号信的日期内呆愣
将时间悉数然后
栽入暗房里安置好的空盆
施肥，浇水
和植物一样期盼住进类似温室
学它们新陈代谢与呼吸
假若我留下电话号码
长途或者短途
风雨中联系，你可以怀疑
我过年的音嗓布满雷鸣
假若你不再接电话筒

过了明天，二十一岁了
昨天还在医院外彷徨
偷听产房传来的剧痛
连带鲜血的嘶叫，母亲的汗
注满羊水不甘寂寞的分娩
过了明天，我仍学习成人站立
模仿政治家演说
上网际网络，下载新的桌面墙纸
给我见不得光的脸孔面对你
遍地什么链接什么的
我找了许久，顿足在数码
隐喻的睡眠
偶尔病毒来访，体内的抵抗系统
寄出免疫的新酝酿
二十一，似乎很近了

我追求你让路的跑道——高速公路
是我在罗曼史奔驰的缘故
21种逗乐爱情的技能
我全都记下，脑死成为
你眼中的植物人 二十一世纪
距离更年期、发育期
还有一段顶峰待我们来攀爬
婴孩看着我们
匍匐，双膝盖落地
双掌呵护大地
逐步趴出孩提记忆
我们有得选择逗留，不尝试去擦拭
滑鼠在犹豫间徘徊
不定

21种病历，忧郁症为高风险
药物盛产的年代属于众人
我自记忆体服从
医药人员的使命，定时吃药
抵御亢奋、疯癫
又或者练瑜伽自制情欲
我们极像机械人，一切资料输入好
经过扫描
就能看透二十一世纪 很轻易地
从嘴巴吐露
胃酸还未侵蚀的证据，冷藏在永恒
你捡拾那些看似食物的零件
数落我每个败坏的内脏
没有意思的共鸣，用保鲜膜
牢牢缠住我们
随即真空，防霉菌滋生
举动束缚在太空
我期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