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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生于瓜拉丁加奴。喜欢左手捉笔,右手握卷尺。轻微色盲。吉隆坡拉曼大学化学工程系毕业。一个很不听话的小子,科内课本不读,偏偏学别人搞写作,未来去向还是个谜。个人酷爱乱写,东写写;西写写,写到满天都是文字,乱七八糟的。自中学想当作家,天天发白日梦,天天陶醉在文字耕耘的怀抱。 诗作收入《作家的家》、《南方鸟》、《东诗300首》、《一趟旅行》、《最后一本书》以及《恋念乡愁》。著有诗集《末日有时》(2012年,马来西亚大将出版社)、《室内之诗》(2013年,台湾秀威出版社)和《当你也寂寞的时候》(2014,马拉西亚雪隆兴安会馆出版社)。曾获第二届游川短诗创作奖佳作奖、第三届游川短诗创作奖特优奖、第十七届新纪元全国大专文学奖诗歌组叁奖、第三届海鸥文学奖新诗奖、台湾第九届林君鸿儿童文学奖童诗组三奖和香港第六届工人文学奖诗歌组首奖。诗作《鱼骨》入选《2012台湾诗选》。 EMAIL : tanweijer@gmail.com

Sunday, June 16, 2013

面向湖

我必须是只透风的影
耽于湖波述说的名词:
水之生物,双栖涟漪与草尖
慢慢被风轻抚,一如阳光手举晨露
弥漫薄荷的清香
还有一盆持久的不去鸟鸣
流进图书馆落地窗户
意象千篇一律的
夭折的诗篇其中一行

那年我回到湿地本性
黑暗带来千公吨烂泥的忧愁
朴素的欲念早已长出
时光幼苗,大致来说
诗集边陲割不完的草
排满生命的条码
簇拥身边唯一善意的漂泊

远方的美丽形成整个时代的切片
我追上日落和日出
在人性的雨量的变化之中
其实,藏有废湖的虚名
折起淡水思想
独自伫立在落地窗外的荒芜

几只白鹭悄然流动,从精致的飞影
穿梭风起的缘故
似水,非水的吐纳方向和气候
把我抬上天空
擦拭湖中倒影
据说那是不移的水兽神话

仿佛我离别一千趟之后
偷窥的回神即可下起滂沱
地心惦记的事
醒来,重新编写水纹的厚度
与十句活生生的语法相比
总有一段偶然的距离
离靠岸不远
真的,不远

我必须是湖的眼睛
吸引天上更偌大的阳光
栽种腹底的幽暗
树立全镇的标志
你路过时,险恶的环境里
在于不晓得眼底期待的话语
你的下巴,镶尽
北方许诺的温情

长廊

再继续沿着狐疑的方向
走下去
步履疲惫得像要哭泣
击破长廊不断
矜持的宁静

今夜你不要漫步
不要经过来潮的梦
给地球旋转
却不做声,让黑夜伸展
缄默的嗓门
捕捉月芒风干的虫鸣

给失眠填饱肚子
早晨暗自大胖
像气球的太阳
顿在走廊的石柱
了解卡路里

辽阔

当你拥有一望无际的身体
体内的心事,即陈列平原的辽阔
依凭杂草蓬勃的生机
慢慢在荒原扩散,

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仿佛天窗破了
室内的温度贯穿外边的湿气
失衡的悬念,使夏天的视野
倾斜成峡谷唯一的山坡

如同石头滚向地心
什么也留不住原地

荒原

‘That corpse you planted last year in your garden,
‘Has it begun to sprout? Will it bloom this year? —— T.S. EliotThe Waste Land

记得荒原是手臂侧边胎记
小小的洲,太阳的肤色环绕
形成童谣陨落的岛屿
漂木的使命,习惯越境
时差从它的身上取走沙石
往那些渴望雨季的峡谷,神的手
挖掘精致的神经纤维
剧痛化石,统统往外翻
像夏天没有止境的考古
阳光的倾斜度数讲究大地苏醒的几率
铺展一种襁褓早已放弃的天文数字
偶尔渺小得,随心漠视的细沙
漏斗内迷路了一千年,足足
不被提起而古老腐朽
环岛的岩石兀自龟裂,仿佛蔓藤的指尖
渗透树皮般厚实的秘密
任何蠕动的生机将拨开蒙尘的词句
扯拉荒芜的核心,泪干成睫毛外的尘
许多星图,只要瞭望和信仰
额头就可以碰触感应的方向
荒原依旧被浓雾看透心事
低温中侵蚀,海蚀不断在暗礁
唤醒命运的孤独,怀念十字路口的风景
一扫就把落叶全部移出光景轨道
一拍就把顽固的路线自地图淘汰
剩下,泥泞喜欢的微光
理解疏理又亲近的恒温,因为
想象扩大如月食刹那间,你
还蹲踞安静的摺角旁听
反复朗诵的诗篇,从枝丫遥远的怀疑
寻觅属于土地的隐喻
冒着大雨的冷冽,我们选择在极地
可镂彼此想要看见的荒土,草原
还离开现实有十步之长
一夜辗转的星球,老对永恒呢喃
经文般冗长的冬眠不断刷新土质噩梦
让忧伤晕开烛火的沉淀,来到
地心漆黑的荒原,虚无跟理想并肩
之间,还有一条垄沟给历史湍流
突然,我也来到简单的世界
胎记自母体寄养类似胎盘成型的奥秘
细胞是时间的砖块,在幻想砌筑
惧高症能够克服的高楼大厦
荒原,也许暗中神化
树木老迈,依靠世纪边陲
湖泛滥了想要被知道的明天
比寓言中早醒,人工的太阳
徐徐犁过每寸平土的唏嘘
漂泊收进风的模样,为欺压造型
给空地造路,给陆地一个名字
乌云的阴影
冰封若干疾病的时代
我们的臂膀,拭不完红尘
死亡似乎是充气的臆想,站在
邻国的异乡,月光虽是共同的眼神
这个地球每晚注定切成两半
高举呓语催熟的假象,好像星星
土壤发光的故事,编辑逃往阵线
沿路梳理重新燃烧的烟缕
观察淡定的升华
出其不意的
我们也是人烟的身世
来者,不曾提过灾难或者干旱
围著生还的喘息
沉重如毛笔沾过的黑墨
拖出,拖出——
眼睛掩饰的粉状的摧残物体
不明地留下
墓碑和沙砾,在门外
手臂的胎记隔夜输入
背脊的魂魄,依附河的逆流
涌上古琴绝响的后院

膜拜早晨

手温随心攒来一抹阳光
合掌,安静关上双眸
倾听香燃烧的声音

氤氲清晨,时间照射阳台
我准备好的经文
从笼子飞出白鸽振翅的飘影
洗礼我的仰望

早晨的香烟,灰烬暂时卷入烟草
刷洗着白昼的身体
给钟声填补涅磐
红尘也跟着苏醒——呼吸——

环绕——如烟的梦想
慢慢盘旋屋檐
无影中,自我投胎成
头顶上抓不完的白云

摩擦的祭文,终于升华
于掌心,空旷如路人失散的广场
默默的,回神轮流
膜拜晴天的早晨

泪说——给心圣

如果此生
泪水也拥有悲恸的重量

·

好多时候
泪点无力呐喊
他们唯有身披倦意
默默淌下
被你察觉

·

给泪滴一点时间打量坠落的剧痛

·

将我脆弱的泪滴
从炽热的胸膛轻轻唤醒
给它羽毛般轻便的思想
继续埋伏在别人
失魂的眸子

·

我对睡意早已投降

·

挪开我的枕头
你会发现浅浅的湖群
在凝视你
那些都是眼睛
曾经从头颅脱落的忧郁踪迹

·

我不断抽泣
把恒夜抽成千里长的
失眠路

·

我不哭
我不睡觉
房间传出的鼻鼾声
是哭累的泪腺在沉睡

·

在这个免费做梦的时代
我们各自都有幻想彼此拥抱别人的结局

我和我的太阳语法

夏天来点光的语言祭奠太阳
寓言留在百老汇镁灯下舞蹈我必须承认
走调的音节如蛇体发亮的鳞光闪烁
星辰般凌乱而且难听,声量关小
冥思悄悄回锅,我们失去思考能力
什么时候语无伦次就遇上什么时刻的掌声
睿智的眼光装上太阳能,坚持环保意识
不断分解和凝固,消化的消化
失散的失散,我和我的太阳语法
黑暗中篡改别子,避免你狐疑在发光的回神
我把时光倒出沙漏,全是沙漠的孤独
造就夏天炽热的乡音,嗓门干燥
天井渴得挽救不起昨天耗尽十年的大雨
夏天来点刺眼的语言吧
我们用嘴巴拉长暑气的寿命

彻底失眠——给心圣

期许我失眠
窝囊的梦砌筑床头边缘的天窗
耳蜗打听外在的夏天
推敲风景剩下的没落的高温
你流的汗水
形成一口门户
给我径自离开天黑

·

望远镜遥望
山涧串联的重雾,物色一阵迷茫
侵袭你书桌上那粒岩石
抛光,褶皱
拨开水晶的身体,你数落
发颤的星子
彻底迷惑,有光之年

·

带一些宇宙的故事
乘太空船回来大气
原则上,气压过滤
十之九个陌生的方言
犹如外星人酝酿的寓言
把睡眠当作恶习
必然戒掉,给烟斗
没有温度的一日

·

如果床榻不再想念
半天陷下的绝望的重量
我们也许有更好的白天
远离甘甜的呓语
学会走路打交道
认路,下雨撑伞集体迷路
在夜盲症状态引诱之下
走向彩虹,学习向阳植物仰首
将瞌睡一点一点归还给叶绿素
布置荫翳乘凉

大树

以树立存在
瘦叶还未枯萎,如候鸟成群扛起
蓝天和白云
阳光底下,热气堆积成
不能减退的年轮

隐私一圈一圈
褪出树皮,幻灭成泡沫
磨损泥土的记忆
你在荫翳
寻找植物老陈的故事
被树根压扁
形成土地的宿命

如果你将我
撒在高原,远远望向我的成年
依然在风中无语
毕生也许
哑着过活
也许
适合我

又如何

又如何买了折价喷射机
来容纳更辽阔的天宇
仿佛特地为空瓶买一束枯萎的玫瑰
玫瑰能盛开如玫瑰的懊恼
又如何外面倾盆大雨
又如何天窗移动到有阳光的地方
氧气充足却死亡意识到刺的尖锐
你说过悲哀很快就会升华
如喷射机泄气的烟熏,躲入白鸽的翅羽
又如何漂泊和坠落
给他零地心的安全地带
又如何安装危险来使他及时苏醒
给他十万个不回家的理由
设法再搬动他的地址
又如何盘算那些想瞌睡的回神
当疲惫将近冻结成冰
我来到冰河时代捡拾他的冰期
又如何溶解说明书有事先讲明
又如何他的总是我的都有
宛如世界是连体婴
不分你我的胎盘和受精的寂寞

你这样望着我

你这样望着我
我像是你买下的马戏团
问我小丑的杂技
问我走索的犹豫
问我掌声的合格
问我票价的销量
你这样望着我
我像是你喷火的魔术师
问我笑容如何标价
问我手技熟悉的诀窍
问我眼神如何交际
问我白兔的去向
你这样望着我
我像是撑起帐篷的支柱
问我爱因斯坦的地心
问我布质的韧度
问我角度的数学题
问我体内是否长着树的阴森
你这样望着我,许久
许久在散场的午夜
你这样望着我,许久
许久童年在椅垫上温存

不安的时代

像过期的纪念品
纷纷离开爱人的衬衫
独居墙上十米长的空白
身影在不安的时代更换
一种居所的信仰
为渴望栖息的手臂
找回结实的肩膀
骨骼勾勒肌肉
编织革命的年代

·

或许迁移地址
远离浑浊的红尘
改善地形的诅咒
我们盘踞在峭壁
如孤独的蕨类
耗尽自身翠绿
濯洗隙缝的青苔
须根慢慢吮吸
砖头内藏的乌托邦
新陈代谢之中
挖掘安静的年代

DNA

曾经记忆螺旋式
嵌钻骨髓密集的身世
骨灰一地叹息
蒙起气候,仿佛
孤僻的黑白遥不可及
影印在照片51
默片般凝视
一座阶梯往公公的肩膀搭
轻轻耸了一耸,就满天落叶
镇压树顶
荫翳终于忍不住而坍塌
破碎成不成型的泥泞
任凭X光腐蚀
我和公公之间骨质的秘密
坚实,如树干
巨大,如大陆
隐藏十年以上的季节
一直悄然更换,我在长大
跟随时节演变成他生前
喜好的鹦鹉
模仿人类的话语
积极认识自己的身影
疼痛时呼叫
冷漠时打鼾
睡觉时,把骨子的暑期
降到晨起的创新低点

血说

指尖一滴血
足以告状针的独裁主义

·

先人的身世
血脉中竖起墓碑

·

陆地上的血
是死亡的不在场证据

·

需要氧气的内脏
不断考量血的浓度和重量

致眼睛

给你认知的光明眼睛
看透黑暗稀释的阴影

用光阅读岔路的标志
分解车龙摧残的噪音

明天抵达远方的城镇
从民主编写夜光生活

子民身份一直都更变
唯有眼睛的清晰如常

给你的仰首一片视野
任光释放的赤子之心

还时间认可的近距离
与往事擦肩而过片刻

深藏海底,若虚若无

据说绑在玫瑰上的红色并不长久
那些花瓣坦诚了
它们都很喜欢土的神色

·

如果血液不在红着遗传下去
当我割破完美无瑕的肤色
我会一直听到黑底淤血在嘶叫

·

眼红了,快去挖新一口井
汲取血色斑斑的雨水
给泪腺浸泡成你梦想已久的大海洋

·

感谢红墨水,把世界的错误
全都圈了出来
让粗心的人洗心革面

短诗三首

1.脊椎
又是一部小孩学山脉
匍匐的说明书

2.鱼鳞
月光去鳞显得剔透
零碎的反射
偶见海洋忧郁的脸色

3.马陆
走在路中的马陆
因身材而感到自卑

疏远

总是由距离说起
滂沱的宽度,抑或
漂泊的厚度
一切从零启程
如年轮扩散亲切的岁月
唯有离核心更遥远

乡愁渐渐凝固
低温里落成掷地无声的雨点
细细沿着旅程碑行走
用异样的形势来归类方向
深怕迷路
徘徊梦的边陲,数落紧急警号
我在约定的远方
听到你一日一日逼近

当你的永恒终于启齿的流浪
环绕著天文数字作为诠释的语法
我又一次迷惑
像车龙内的行人,除了耳垂
塞满车笛歇斯底里的噪音
没有什么清静
好留给路痴的别人

隔世的告别
疏远擦肩度日的强迫感
恐怕将自己关在囚室
我低头怀念
仿佛时光底下虔诚的无神论学者
我的晚年在忏悔
跟逐日疏远的孤岛屿
息息相关

旧画

给尘埃一声哀叹
轻轻扫过画框
静静透过光芒存下彩料
轮到充当白墙的眼睛
瞳内盛装古典风景
沿著长廊的须
罗列直线的步履
念不完转身的人影
提炼成眼垢
仿佛藏画家献身为小偷
我一路跟踪
遇见了蒙娜丽莎
她在玻璃管内喝咖啡
等候私奔对象
我清楚得像达文西
一笔一划
给了她的肌肉和血脉
还有呼吸,连夜的踌躇
修改她方的生命
谱写别人的私生活
如同命中注定被旧画
记载的情节
虚构占了海洋之辽阔

我的小小世界

诗集翻到昨日
历史开剩的折页
仿佛回到沙漠,自身如
云烟,从沙丘背后
一直往上攀爬
形成你想眺望的天河

·

光线深处,我是白鸽
振翅
低飞秘密的漩涡
慢慢用时间阅读
情书的重量
亲密如披身羽毛

·

床单布满呓语的孤独感
轻如尘埃,寄满
梦的潮汐
我的世界环绕著海洋
青春是一只船
归航和离海都依靠
星图拼拍的指南针
将我引出羊水的前生

我的仰望是无风带

近期你习惯谈起气温的常例
我偶尔抬头仰望
一切似乎都不吃力
看到的白昼不认识雨季
陌生问候
阴天不认识仲夏的热情
气候哽著的播报员
廉价酒店内猝死
气象局为此哀悼几天

那些日子赤道是无风带
雨量指数此起彼落的异状
仰望这回事注满了
心事如斯脆弱的雨尖
刺绣目光内向的疑惑
憧憬天晴时遇害的干燥
发丝分成岔路,引导流水
走向荒芜的私图

灌溉萌芽的思想
给它们杂草的生机
给它们仰首的天空,天天
天蓝的瞬间思念老鹰丰姿
把蚯蚓的存在彻底忘记
然后低头时,有水露照料
时光写糊的情诗

字字如同恶露,排出子宫
没有受精的失恋感
化灰,填补红尘的瑕疵
给小说的读者再次体会
没有墙壁围绕的对望
一望无际,只有乳房
哺乳想要飞翔的飞鱼
他们的梦想装载海水
巨大的深度,湛蓝沉淀
摇曳选择孤僻的远乡

没有风起的赤日炎炎
草丛蛰伏虫鸣,不发一声
倒影缺水,垂头缺泪
我忘记气象台的频道
按了十个之多,至少
没有再亲睹暴风雨侵蚀盲点
我心天平浪静
若干褶皱的风景,取走
从国外越洋而来的明信片
也许天窗那端
一直继承你想要遥望的海景
深得泪腺也崩堤了
翩翩水影,倒自指罅
形成隔绝于世的海峡
有浪革命距离的杰作
你常常没有回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