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photo
1988年生于瓜拉丁加奴。喜欢左手捉笔,右手握卷尺。轻微色盲。吉隆坡拉曼大学化学工程系毕业。一个很不听话的小子,科内课本不读,偏偏学别人搞写作,未来去向还是个谜。个人酷爱乱写,东写写;西写写,写到满天都是文字,乱七八糟的。自中学想当作家,天天发白日梦,天天陶醉在文字耕耘的怀抱。 诗作收入《作家的家》、《南方鸟》、《东诗300首》、《一趟旅行》、《最后一本书》以及《恋念乡愁》。著有诗集《末日有时》(2012年,马来西亚大将出版社)、《室内之诗》(2013年,台湾秀威出版社)和《当你也寂寞的时候》(2014,马拉西亚雪隆兴安会馆出版社)。曾获第二届游川短诗创作奖佳作奖、第三届游川短诗创作奖特优奖、第十七届新纪元全国大专文学奖诗歌组叁奖、第三届海鸥文学奖新诗奖、台湾第九届林君鸿儿童文学奖童诗组三奖和香港第六届工人文学奖诗歌组首奖。诗作《鱼骨》入选《2012台湾诗选》。 EMAIL : tanweijer@gmail.com

Saturday, December 31, 2011

喜光植物

阳光学船搁浅,涟漪
扰乱了叶脉的顺序
尘埃开始扩散,连根
拔开苏醒的松土

我踏光而来,在一池叶绿的动静
捡拾零碎的大气
那是夜魔哭过的罪
一气呵成的白天

仿若我在你身上
亲自编辑时间的心轴
让你升高,眺望天窗外
战争赎回的清静还有
我还原森林般的庞影
躺在诗集边缘

我们喜好光线
一如喜欢蜂蜜那般浓稠

我们爱恋热能
为赤裸的思想找回身体

天刚亮时扭开光芒扣上的风衣
避寒的赤道流露更干净的明天
我们后生向往天堂
苦寻盆栽落脚

Friday, December 30, 2011

一夜情

路过自己的婚礼仪式
红地毯上遍地
精液、乳头和勃起的时间
手淫之后被缺席的情敌看见了
板脸带走印有你唇的镜子
企图将激情搬上梳妆台

高潮非正式冬眠
叛逆的身体失衡
睡意推向迷糊
被寒夜揭开奶罩心已着凉

今晚新买的双人床
必须承受刀光般阴险的经痛
两行泪使劲洗涤棉被下赤身的情话
等夜凋谢了他才惊觉
自己在情史黑暗的后巷
睡了一年又一夜

Thursday, December 29, 2011

Here Goes the Shy Boy

床头很湿
他掉头就睡然后醒来
以为湖已经抵达梦
他把枕头抱得更紧
似乎不允许任何水气泄漏
为了爱情他假意带面具
告诉朋友要去应征演员
冰箱门贴满女主角的照片
还有长长的剧本
台词多得像她臂弯的胎记
零零散散的
他喜欢舞台,和路过的女人搭讪
不必付烛光晚餐费用
没有第三者不怕被情敌挨打
他问我玫瑰是不是季节性植物
看着他我猛力点头告诉
它很像他,蓓蕾老是含住最甜美的蜜
迟迟不愿盛开
结果倒立晒干了
他说,花瓣像我弯弯的
但很美丽

Wednesday, December 28, 2011

飘远

这次岛屿飘远
到不可抵达的远处
像远距离爱情遇上瓶颈
我的故居远去
我的家族移民了

一无所有的独行
双脚偶尔自言自语
对话由衷缥缈
只要停步
我的故居依旧回不来
我的家族在异乡已经扎根

乡愁透支,时间记过
时速表的标准惯例
飘远的屋子使我流浪
仓促走过
顽固的照片前生
来不及估量你脸庞的尺寸
就不断疾步
休息站一直离当前
还遥远一些

想到母亲孵化的行踪
脚印跟我大小相似
一口就认定是
众神刻意的安排
走出自身淫秽的身体
我还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后裔
深得母亲的赞许

Tuesday, December 27, 2011

那人

那人偷看了你的诗
顺手抄袭了几句
类似自然课的裸体
以逻辑,眼睛和肚脐必须分明
才像一个适合谋生的活人
那天起
他不断发达文西的噩梦

那人于是信仰贸易
以妈妈的玉镯
兑换你的手臂。
远渡重洋亲手摘采阳光
与流星交换你的眼睛。
三更深入地壳取出稀土
从平板荧幕救出你的胸膛。
用新光三越买的名牌衣着
向乞丐对换你的双腿。
还有搜齐家传古董
跟图书馆借完你的遗作

说是佚文,你是作者
在我们的祷告中成了过去
那人,其实
是你失传的孩子
依据玻璃厨内的旧照
他就是你的饼印而非
流言胡说的孪生
那人,是你
是你当年身怀的影子

留给墙壁黑暗的伴随
那人在你假睡时
窃走你的体魄
窃走你不愿防守的
懒诗人身份
那人,认识你
很熟,也许这样也好

Monday, December 26, 2011

致特朗斯特罗默

北方白雪倾斜而下将天国巨谜埋伏动脉之上
从内到外炉旁无法同意的雪地暗中融化
透明的手掌铺展迟迟静下的风暴
吹毁大衣内温存的冰雕像——你背驮井底的宇宙
像艘宁静的船划越鸟群拍散的颤音

掠过蚂蚁罗列星图的悲号,你错过动听的流浪
仿若买错春天备用的长梯和摇篮长苔的演奏
屋檐裂开一个小缝,你一头将太阳栽进去
于是有生之年你学孩子探头搜索十二月的黄昏
亲手折入冒烟的月光,你腹内的鼓声已经老去

揪起黎明的守候,你在诗体黑暗的旅行遇见上帝
祷告推敲虔诚的光束你必想短诗也能开花抹掉末日
眼神慈祥地深入幼时幻灭的花园你是园丁的父亲
挪开自然课本空页般推开未锁的门扇你走近沉默的端倪
金属的光泽将身体镶在马背追随草原的涟漪奔驰而去

Sunday, December 25, 2011

翻译

寻遍善言却偏执的词穷
他晚年用五十年的母语
翻译原乡经文
假牙和毛笔之间,他
努力翻筋斗努力挥毫
硬要把夜色翻成白昼
我坐在他身边倒清茶
翻译他破旧的衣裳味蕾
额头留不住几根白发
我从荒芜的土地滑进他
深深喘息的白纸
笔画形成他年轻的身体
身体触动他想念的青春
像诗洒脱他很韵味地
流浪一路兑换国际标准发音权
他舞过错误的罗曼史
他爬起来如慵懒的太阳满身
伤痕堆砌起来看似他即将
运用的文字如厨师遇见青菜般
激动得浪潮澎湃数小时
我在他的背脊刻一个
躺下的表齿轮孜孜运转
翻译他接下来的五十年
我从动乱退出五十年让给他

Saturday, December 24, 2011

网络

上线与下线
于一线之差
我不会刻意
等你或者挥霍你
我不会下载你的身体
纵使我需要的情欲
比上载的泛滥更多
我不会清理
与生俱来的病毒
预防针留在医院
不锈钢的空盒内
我不会删除我不想看
的艳照即使我知道
它很难找,从天
找到地还是一无所获
我不在乎网络速度
快慢根本不能决定
要见你的时间
半夜也好,破晓也好
我只在乎你数码的模样
依旧风光,防腐
把你的青春腌制了
甜蜜如杀人的糖块

Friday, December 23, 2011

第三人称

深入瞳孔的错别字
其中还是错别字
红笔顺心圈住了
被你看见错误的
在于言之有物
他沉默不已时
早就擦拭所有的误点
留下答案,并非全对
或者全错,即使一错再错
我们尚有特权犯错而无需审判
等待修补之时
我们再设定正确的界限
再成就一套误会的起源
当一切太迟,深得刻骨时
才推向第三人称的主角
依照迷津纠正
沿前人事先拟好的典故
驯服错误

Thursday, December 22, 2011

爱情

越过永恒,爱情拐弯奔入丰收年
在你脸上发光的山盟海誓
阳光普照,你身体部分属于宇宙
月亮羡慕那双眼睛,星星的化身
树荫羡慕那幅胸膛,大地的化身
神化了你流言中的倩影
阡陌挤满熟穗,金光洋溢
不幸刺瞎了盲目追寻他人的拾荒者
路过岔路时他抬头想象下巴挨近天空
失明似乎恢复了一些光明
就这样合上眼幻想蔚蓝的画作
名之为岛屿的前身——液状的情人
他告诉树上的绵羊:不要
被牧放的白云给混淆自己
折进别人身上的桃花符

Wednesday, December 21, 2011

旧信

我一度以为邮差是
文盲的
抽屉内迟迟没寄的信
邮票攀满了蔓藤
乡愁曲折
蜿蜒如纠缠的发辫
注定不被解开

信封上住址抵御不了模糊
雨水的目光淋过
吐自思想的字迹
我几度解读
很苦涩,一心想猜透他流浪的去向
和借用的交通工具

不想封闭那些
名之为时令的体温
狭窄的容量
我却企图收入海洋
渔船迷航
理所当然,我能注释
这次的启航没有落日
决不休眠

写信时窗外雨的噪音清晰
仿佛它记过你写信的表情
从容,但百感交集
像蛇攀岩不得笔直
听说一切都被笔墨
收复和修饰了

过了渡口,海鸥般迁移
南下 或者北上
北纬忘得一干二净
凭季候风摆布
我仍在同一个地球仪上
想念着你收信的掌心
温暖若死海
咸了点,但
很浮现

Tuesday, December 20, 2011

阳伞

你决定撑开宇宙的面纱
给流星雨呼吸陨落的低调
流露了几丝近乎升华的荒寂

天黑那刻我忆及你的光年
行星在轨道上想念彼此
像隔着骤雨的瞻望 茫然终结
还未接伞而淋湿的爱情

偶尔梦见你沉默公转
环绕不同款式的宽度
我单桨划越天体寻找隐居的岸
为你栽种即将消逝的黑暗

天晴时自动收束阳伞
水渍渗入干爽的背心
我嘴哼一首潮汐,把雨天
装进巨大的行李
拖到捷运的下一站月台

Monday, December 19, 2011

战地写照

别再为天真时代垂泪
孤儿的身体
习惯给路人博览
镁光灯闪成眼光
扫描沉默的肉体

营养从伤口流逝
光芒换来缺氧的粮食
即时足以充饥也
不代表明天
你还存在

战场的死亡只有灰色
那是魂天然的色泽
瘟疫全然的透白
是传染的重要媒介

白天时间很炽热
身影拉长饥渴的煎熬
如果宿命是假的
被枪毙的痛楚
依旧会发炎

循从臃肿的身体我找到
脐带的初醒
也许你曾跟我预想的一样
不想来过这样的国度
天天阴黑
连呼吸也是装满尘埃的罪

Sunday, December 18, 2011

廉价情人

世间发愁的情书由玫瑰
上庭叙说刺的来源
美丽的杰作是唯一的缺陷

自小哄我们长大的爱情故事
开始油上了新漆(而且是白的)
擦亮我们对永恒无知的定义

许多情人在门外开始排队
领取免费的爱心早餐饭盒
据说,准备便当的厨师
连日奔波过度疲劳而死了

二十一世纪数字具有实际的魅力
情人节我们都习惯用价格标签
讨价还价是家庭主妇搭讪的老土手段
开价和杀价如鲨鱼一般狠是现代人斯文的用语

心型的巧克力蛋糕可以很苦
吃下肚子高声呼喊爱情万岁
我们的丘比特轻易地被情敌毒死了

小三收在抽屉,夜里上载网络
供大家免费下载作交流
情人可以很廉价,但也可以很高价

Saturday, December 17, 2011

婴儿

子宫装置迷宫
那时我才两公分长
我不是蝌蚪
也不是失散的小鱼
啊,我只是喜怒哀乐
幼时的化身,迷路
悠游在异乡同母的水池
医生替我标签
为会呼吸的胚胎

全身的纹理都是诗句受精
形成的浪痕 细且长
我走到最远的尽头
就是脚趾尖了
胎教时,羊水是诗囊
飘动的诗句朗朗吟诵
我是其中搁浅的星星
在岸上悉数我错过的流星
我婴儿时代的宇宙
只有沾光的夜色

摇篮空了好久好久
你满尘的国度,潮汐的形状
会否根树上的绵羊一样
一团一团的细胞在原地蠕动
我将耳朵贴近肚脐
透过胎盘的纳米技术
传达我对世界的期待

Friday, December 16, 2011

女神——致所有女诗人

怀胎亿光年,分娩时刻比世纪更长
背脊刻有圣母的胎记滑落圣器
女神的后裔,羊水无比的廉洁

柳絮整理长发,胎盘缩成胎毛
你踏水越过玫瑰般华丽的诗礼
窝入先天安排的岛屿学习养生

时间偶尔在眸子汹涌,疲惫就迷航在不老的神话
太阳微笑地鸟瞰你纤长的肢体伸展至日落
睡姿优雅慈悲总是散发带香的曼妙舞影

鼻梁上大气酝酿的水露,被照亮时
眼界比灯塔还辽阔百万英里,还深奥
透彻是她唯一矜持清白的无尘梦境

朗诵的诗句缺少你的眼睛自然会暗下
萤火虫永远挽不起不愿发音的诗境
你将在死亡的诗歌老去,你不怕吗?

女神,你羽化光的齿轮缓慢夕阳的懊恼
光泽内你的名字炯炯有神,我膜拜你
我想成为文字的化石常常梦见你的闺房
愿我走进你的身体刺绣另一场绝种的童真

Thursday, December 15, 2011

外遇的罗曼史

寄生于光年
我就坐在离赤道
较远的鼻梁上
观察寂寞瞬间在
时间长肉的躯壳
又挖深了一层
像口深入地心的天井
井边婚外情史
罗曼蒂克长满青草
牛群路过 蹂躏
谎言里的烂泥在迅速腐烂
很肥,很适合滋养下一场
登台的谎局
小心识破,我不想
成为别人理想的怪胎
芸芸众生异样的污秽
我只是凡人在努力模仿
犯人掩饰首度开花的骗话
顺手给了所有的拾荒者
一份顶天立地的职务:
捡拾别人口袋遗漏的保护色
我躲在树后
看你蹲身伸出从容的手
毫不犹豫地拎起城里的垃圾
折进衣领
打起你即将过冬的棉衣
虽然很多破洞
都是让罪恶透气的小孔
只身兜转在真实主义
以及虚无主义的端倪

Wednesday, December 14, 2011

反稀土

打从自觉
这里离死亡不远了
举腿就碰触墓碑那般亲近
辐射铺展沥青洗脱的路
我想象走过去时
我的腿自然会脱节且溶解
留下不明不白的黑土

白天里酸奶发臭,鸦影
反复无常倒映在沟渠的污水
当别人学习烦恼口罩的彩色图案
还有防辐射衣着的三围时尚
我忙碌悉数时日仅存的半衰期
宿命如果是真的 我想
身体会氧化成骨灰
撒在克隆的子孙家前

我不能选择国度的天气
我不能选择边界的厚度
我不能选择国籍的真假
我不能选择爱国的纯度

但愿趁我能呼吸时
将藏裤的稀土统统捎回
它所谓的澳大利亚

Tuesday, December 13, 2011

充气娃娃

家里来了一位充气娃娃
他说要当我的弟弟
我就把床褥被单让给他

他的儿歌忘得一干二净
每晚我唱歌哄他入眠
问他为何迟迟不睡
不敢闭上眉毛浓密的眼睛
他说:一旦眼睛泻气
恐怕看不见明天天亮了

有时我怕他肚子挨饿
把廉价饼干端到他面前
他动也不动,饿了也不会哭叫
打从那天起他是我
有史以来所遇过最坚强的绝食者

冲凉时看见他不断漂浮
防水功夫基础比我深
极像我的玩具鸭
身体总是不会湿透,可能毛巾
不是他童年向往的玩具

后来我们的话题少了
对望的眼神就如此空洞
我干脆从针孔亲睹他
变得瘦弱平坦
我将他当生日礼物送给邻居
我知道他更需要一个亲弟弟

Monday, December 12, 2011

从病态中找回正常的自己

我从病态中找回正常的自己
早被怀疑是忧郁症的附属品
身体孱弱得像快腐烂的木架
躺在母体的遗嘱里迟迟不能起身
我曾幻想羊水是一盒药箱
每天记载服用量的副作用
精神偶尔抖擞偶尔失常
异常的急变中往往不会忘记
还原自己一个痊愈的身体
自小病历组织每寸该复制的细胞
有时自觉是一枝强心针
外表坚硬的注射管让人费解里头
拥挤着维持正常心态的药液
你说我崇洋也好,胆怯也好
我只是想生存下去
匍匐也好,病卧也好
自己再也不能站立在你面前
面对你两行源源不断的泪
双腿几度陷入哀伤而麻痹萎缩
我想从病态中寻找瘫痪的自己
组装义肢——服下强药——
当我疲惫时,可自由走进一个真空
当我情愿盖上此生华丽的眼睛时
深怕是忧郁为我披上旅程的面纱
宣告我的离去的时间

Sunday, December 11, 2011

不能规划的无言

跟你吵累了换过来轮到我词穷
脾气发泄措施不景气时我选择不能撑开的降落伞
从腾空到坠落我的诺言更忧郁些
临阵死亡受惊而异常低于沉默
高气压的呼唤将我压缩成
土里的番薯
当你吃起薯泥望着我糊状的头颅就知道
遗嘱就不可能被煮软了
你腐败的胃囊再次执著
硬要啃下空气填饱昨夜
错过鲜蚝错过生鱼片的遗憾
好像你参加自助餐却坚持咬住茶匙
绝食。路过的人问你菜色
你说是添加剂防腐剂所修饰的化身
走出餐厅,门扇依旧有新的客人进去
你替他们感到不值
因为你已经忘记胃酸翻覆的模样
微微的疼然后波浪式旋转
把食管和肚子钻了一个破洞
很大,很大
无需显微你就看到人体挨饿的巨作
你问画家要怎样修补
人家眼中的缺陷
他道:用油彩在疤痕
叠出月亮的层次
星星随身在旁观赏凹陷的黑暗
或者上色成你习惯仰看的太阳
一天比一天
要焚烧,要发亮
要将焦体送到你发送的小船
葬礼,我何尝不是你的常客
努力落泪
奋斗哀伤,以至
情歌打烊

Saturday, December 10, 2011

非丑陋的我不再美丽

静听我不再美丽,但没有枯萎的绝技
美好的时光不再容纳我而非丑陋的容量
像黑水,流尽了污秽却找不回清晰的脸
美丽期限已过去,我是逾期的静物
而非自然杰作。那时卑微的名称
与路过的凡人没两样,我很平凡但是
很中性的华丽,在你眼里还是刺眼的艳遇。
感叹我的丑陋而非丑陋 那么简单
只有颜色之分 心态之别那么容易分析
我能不在美丽的范围如巧克力沾边岁月
所谓感性的黑渍有的小如痣 有的
偌大如掌心,辽阔却散播微微的甜意
引来你今晚年轻的梦境
而不是一排不知来历的馋嘴蚂蚁。
我留下快乐的丑陋
我留下快乐的魅力,声音
充满疑问的形容词,问我何时
再为你填补无瑕的美丽
锦上添花,不是你向往的时尚吗?
以往我们在镁光底下长大
美好的时光短暂仿若流星的宿命
小小的光线承载庞大的愿望
我们的美丽熄灭后唯有陨石知晓
想停滞一些当时认为不标准的微笑
已经不太可能。我们可以从容回忆
泪水却每每无法承受鄙弃的错觉
至今,我仍否定美丽的期限
连时区都分辨不了艳丽的定义
一直混淆 一直糊涂撮合了美丽的误会
我们继续编故事和善意谎言
掩饰对方不再美丽的美丽,而我们
清楚明白自己绝对不是丑陋
而非美丽

Friday, December 9, 2011

晨醒

一把手 抓过第一线的绿
室内植物的呼吸还青春 攀往窗台
越过阳光底线 年迈的缪斯
晾干了半个天堂的冥想
宿命中苏醒 肢体短暂且脆弱
背驮清静的宇宙
天空底下 我们成群的骆驼
排成一行路经时间的旱季
寥星错过孤烟一束 仍荡漾在灰烬中
继续荒芜,干涸着
没落的唇语
每趟晨醒 比沙漠渺小,遥远多了

Thursday, December 8, 2011

房间

脸蛋装在一个空间
小小如细雨的语体
偏远的梦开始忘记故乡的泥土味道
被雨水洗涤剩下腐烂的鼻息
我打开窗口透气,风湿组织我的关节
摇曳着椰林
我在聆听

墙上壁画出现辐射性的光芒
那是用白天砌成的围城
温暖我的房事,还有日记簿
笔记比红砖坚硬 过冷时
裂痕开在掌心

孩提的雪糕溶在一角
像雪山破涕而流失
离那自传性的床榻有黎明之长
蚂蚁取走糖分之后,看似浅浅水渍
你秋水黑暗中散热
赤道挨近了盲点直到我们认错

打翻的漆涂满我们的无知
门摊开半截,我从门缝
窥探河床流向背脊
随肋骨扎紧时间的神经
我知道渡口近在发间
扩散使自由得体

天花板上的影经过刀光如此零碎
如果拾荒者今夜路过
星星追踪鼾声扰乱的足音,沙沙
屋檐底下恒温的新月
汲取云海,把天色没收到抽屉里
再次黑暗仿佛盖上眼睛的唱片
幽幽几丝破音流亡

Wednesday, December 7, 2011

我正美丽

一间空房,天窗小
仰望天花板像注视桥底
每阵风雨的震颤
我是架构底下静物
我正美丽
正美丽如清河,专程流过你的腋下
时间得宠而软弱

新房很空,围墙白
漆的铺展把冬天拉近赤道
外面紫外线拘挛寒流
我是覆雪的后裔
我正美丽
正美丽如失色的大地,古老的土味
绕积温砌起冬眠的天职

我正美丽
正美丽遐想美丽的人海
在一个阳台想象一年四季的飘逸
我正美丽
美丽如掌纹纠缠着睡意
拍拍你赖床的眼睛

Tuesday, December 6, 2011

感冒

门铃响了半晌
半边门雨声刚好滑过木纹
龟裂门缝的唇,咿呀咿呀
冰冷刺痛像薄荷渗入呼吸
呛醒喉咙删除十二月防水的诗
模仿季候风地动仪倒悬

医生透过针孔检查你的肺叶
细菌打鼾偶尔将空气吹累
随冲浪的姿势踏水挨向
伤风药物搞昏的眼神
涕水隐藏的河流终于献身
雨停时记得把门关紧
隔离 是医生忘却
开给你的良药

Monday, December 5, 2011

He saw a dead crow / in a drain / near the post office.——《The Dead Crow》A. Samad Said

暗色身世:Corvus splendens


(此生黝黑的来历该如何诠释?)

浮萍般流浪,存亡许久未卜
倦意几度掀开倾听地球的炭黑眸子
穿破梦呓淫荡的晚礼服,我把白昼
误看静夜,白巧克力探听成黑巧克力
自身走出上世纪黑白电影视觉的斑纹
试问,色盲正是半桶破音半桶寂寞的合体?

周公曾问你关于苏醒和入睡的问题,沉默
在稿纸上犁近十米多弦外的记忆蓝图死去
你还记得年轻的眼睛,亲睹白鸽溺毙时
诗的端倪沁着墨香凭细胞繁殖的脚本成型
暗色的身世显得些许神秘,截然
饱受光影婉拒的角色
像头露自黑水的生物匍匐上岸

太阳系中央日光绝版的低谷,枝梢挨近
枝梢密密缝合张罗的荫影,深邃且迷你
微烫手足弓成海岸线抽扯的月光轮廓
新陈代谢促落叶催熟蛋壳内的胚胎
定是今生禽类背弃的荫翳牢牢地锁身
你无疑很美,连晕开大城的弱光也窒息了

呼吸:乌云以外

乌云以外的乌云以外的
乌云,实验形式的群体生活引来
同类的心声凝聚在屋檐边陲 陈列篱笆
隔开滴穿霄汉的霓虹与大地
我在大气眺望一柱柱的黑躯体重叠著云尾
贸然弹起霞光掩饰的悲哀
仿佛萧邦大师魂魄上身,神伤的旋律岸然嚣张
悸动目光的内页 震醒全城昏睡的灯泡

鸦不懂流泪,青春眼睁睁地折进锌片
植入瓦砾 靠地心引力款款压缩
盘亘成柔柔云海准备远途行旅
后来听说你额头上那颗痘子
早已长成少年阳光的葵园
日出霎那 我决定穿梭你雾一般的脸颊,经过梦一般的渡口
斜阳被推移到芋叶尖朽成甘露——那里霉菌的圣地
凝视大地升温的睡姿挨向桌边的咖啡

衣架在晾衣线上成全理想的夏天
沿街的风景树随风潮自顾自地理个秃头
你在八荒九垓搭筑陋巢一切从零开始
偶尔荒芜的落魄总会引燃一种谋生的瓶颈
——轻轻解封以前,你的利爪嘎嘎
接取几撮湿透的乡土弥补天际的隙缝,通同寒流异性的气候
再叼批月光削薄空气 拟破晓绝境中打开潘朵拉魔盒的手势
赶紧收束地上老去的垃圾和凌乱的弯曲路线
秘密编制梦的弧度

奢侈的嘎嘎

无声的独白总胜于缄默,音符在虚线上破译
宛如安静的漂木跟从激流启程到天亮的所在
你浸入浮晃的分贝汲水,潜入交通灯相会的喧哗
把疾升的孤独感处理得很自然
灯柱下你聊了三支烟的长度,憧憧对白一直迷恋枕头下
半岛遍地蒙尘的喙子(但只有黑的属鸦)

你几乎成日连带云阵盘旋空中
看似鹰的前世在轮回,傲慢且威武。无中
生有 却是一环扣一环的时速
孜孜溢出频密的语言,与大地共吟
欣然歌颂创世纪以来最曼妙的独奏曲
——框限孤单作战的寂寥

有时俯瞰天顶上的清静是一潭死水,涟漪轻轻
幻想潺潺水声模仿人语革命末日的余威
悬空摆渡的暗号打醒清明挑灯的幽魂,启示
白天还有更阴暗的大型移民运动等待去习惯

预兆:不吉却不详

死亡的风水荡起许多淡薄的具象,混沌母语
像是星月搁浅的谜底等待预兆消化
你憔悴得易碎,信仰渐暗蝶渐醒
还有凡间的花粉想要天降人世
万花筒般百花齐放,春的美德竟敌不过
你游行时所披的那件焦色夹克

古人说你毛羽适合书写遗书,遗书记载
身世的趋向,你是诞生在黑夜的臂弯
翻墙而过的那种生存者,血管川流着
骑士精神,终身把命运越车越远
你莫信八卦,一心坚持算命是缪斯
淫乱着迷信的根底而你则被迫牺牲赔罪

我看你缺乏畏惧,把祷文打个小褶皱
放进你口袋,保佑你。你坎坷的经验
窃窃告诉我你命途多舛,但依然坚信春天
情愿容纳你宽敞的黑肤色
让烈阳晒白你,一切鄙视将会蒸散

回家:依旧是乌鸦

无涯的漂泊,于傍晚时分附近划成地平线
顿足在草帽。你把云朵切好,等待喂食幼儿
日复一日,茫然生存的使命照例不变

多年以后,我在鸿蒙里仍看出你是鸦的后裔
湿气努力擦拭你的黑布,背影使劲婆娑起舞
我在天国里上帝仍看得见你是鸦的后裔
像绵羊跨栏的神态跃过创伤,伤口卧在潮汐磨碎成砾

世纪末,你以一袭华丽的暮霭
朝南洋海葬,或者斑斓在诺亚方舟
还是经过西藏习俗的天葬,奉献秃鹰
我说,此生——
我将会是海底的星辰守望你的沉落
我将会是方舟的甲板超载你的泅渡
我将会是高原上唯一绝食的明眼照亮你的血肉



小记:Corvus splendens简称乌鸦或者哥伦布鸦(Colombo Crow),体长约四十厘米。这类Corvus在南印度、尼泊尔、斯里兰卡相当普及。在我住家的市镇巴生(Klang),乌鸦比比皆是,噪音和排泄物遍地,引人反感。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乌鸦常被用为象征坏的事务、不吉利的现象和社会的败类。

Sunday, December 4, 2011

香水

魔的体味带焦
二胡随激情扯拉

你的乳名经典的香
潦草字体
有些笔画跳出花蕊

满脸花粉触动了水露
击碎清醒,做梦
在来世不成罪

我不会思念香气的花火
夏季里肺叶枯燥
呼吸隐匿世纪夭折的痛楚

我选择好好生活
即使走错了路,昨日
背弃手迎接
闻似花香的掌心
久违的乡愁发霉前夕
也许就是这个味道了

时间的洗礼后
魔的体味只留下慈悲
因香水洗得无影无踪

Saturday, December 3, 2011

雾起了

你在画廊遗失山水画
我买一架水族馆作交易
给你专心豢养雾

水则清时,请你不要误解
所有的鱼悄然溺毙
你身体放逐的隐形的孩子
他们都会游泳了

“雾起了,雾起了。”该睡著的水笔醒了
沿山腰一路画向帆布上的黑点

雾气与河床来自同个祖籍
世世代代循环在
H和O音节之间,你问起我
我暂时轻轻回应:
等你触摸水化的寂寞再说。

为了避免泛滥成灾,雾的手极像北斗星
伸展河流的感应
湍流把失窃的山水画
如同漂木一样浮现在光底

当你涉水拯救那幅心血
错讹发现自己陷入了杰作的颜料
陷阱 你这次真的无法自拔而溺毙了
我只能在他方看你
被写入别人的画作

Friday, December 2, 2011

影子

孤立在过去与未来之间
亲笔抄袭我坠落的影子
灰色一层层被撕开
分割成桌边的废纸
烈阳猛照时悬挂玻璃窗
防晒防雨防雷的嘶吼
清静的黑暗适合豢养星星

那些落叶般流浪的影子
拾荒者淡忘身世的背影
清道夫连同足音统统清理了
风掠过的路堤排满等候巴士的迷路者
有些被雨淋湿了感冒而睡在路旁
成全街灯弱光的无能
鼾声继续酝酿巴士行驶的引擎

路过十字路口,仰望交通灯已眼睡
我在无人的路口伪装斑马线
收集黑的白的车影(参杂着一氧化碳
还有灰尘满满的噪音)
无影的轿车像无家可归的双栖动物
老在外奔波而不识终止的意义
一直到老都没有退休的寂寞

Thursday, December 1, 2011

声音

雨声可以是哑的
雷电可以是聋的
这些巨作可以是琐碎的噪音
他们是触目人心的声音的化身

听,他们又在天窗外
为彼此的角色而闹翻天了